“我现在离不开它”

小梅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，也是各大杂志美食专栏的资深撰稿人。从她的文字当中，我们总是能感受到美食的活色生香，那些你从未想过的新奇角度，会从她的文字里迸射出来。比如，她在《一个讲外星人的片子，为什么要吃卤煮？》里写道：

流着肠油的大/小肠，在嘴里喷着油香；布满气管的肺头，带给口腔轻微的咯吱声；吸满老汤的火烧，虽然偏咸，重口味，不清爽，却依旧能让胃和大脑接收“吃饱”的满足。

头顶着细密的汗珠，砸吧口二锅头，刺激的辛辣香伴随着油脂鲜香一路滑下，烧得五脏六腑都热了起来。

吃累了抬起头，还能听周围的各路神仙聊故事，喷段子，生活在这样的场景里鲜亮了起来，以至于人类命运的发展和结局，也能在这喧闹嘈杂里，显得稀疏平常。

这是她对于《三体》小说的看法，也是她对于拥抱AI的态度。刘慈欣选择的，是一个生活在地球文明里，一个普通中国科学家的视角。而小梅那种熟悉与陌生，渺小与宏大的对比，是一个独特的，可以让我们作为观众感知到的视角。毕竟，我们熟悉卤煮，我们也熟悉生活。而AI也是如此，毕竟对于每个人来说，生活每天都在继续，科技的更迭日新月异，而当我们回头看时，我们还能凭借那碗卤煮，看见自己到底走了多远的距离。

所以当AI刚能被普通人接触的时候，小梅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解和使用它了。这源自她对于未知的恐惧感。“你知道，就像是一个已知的可怕敌人，我必须得先了解他是什么，你要想赢你的对手，你就必须得跟你的对手成为朋友。就这样，我就开始逐渐接触，到现在我承认我离不开他了，从免费版升级到了付费版。归根结底，AI实在是太高效了。”

现在小梅再不害怕英文写作了。疫情前的时候，美国当地的媒体约她写一些文章，当时她对于自己的英文能力全然没有自信。在中文语境下，她是个好作者，但英文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，这种事也不能求人，最终只得不了了之。“现在我就在想，当时如果要有现在这样完备的AI工具，那现在我早是一个享誉国际的双语作者了。”不过她很快补充道，“它确实是一个自信增强器，在此时此刻。未来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不论是信息查询，还是翻译写作，AI的出现都给小梅的生活带来了很大改变，首先是大量的资料收集工作，如果你去问AI这一本书讲了什么，与其他同类型书相比有什么不同，AI会给你大概总结几个点，同时还会给出二者的不同之处，这节省了大量的资料搜索时间和成本。此外，当她完成了文本创作之后，会将这部分内容交给AI去纠错，AI会根据使用者日常投喂的语料，学习个人化的语言习惯，去适应她的风格方式。

在小梅看来，AI本质上跟我们这个时代发明的铅笔、圆珠笔、钢笔、水彩笔，作用很相似。生成式AI是一个创作工具。而每个时代都在产生它自己的工具，从没有人说过这些文具的诞生毁了绘画、毁了艺术，而AI也一样，它最终所能做的，是帮助人们更高效地生活。

人与AI是个互补的关系，AI弥补了人知识的局限性，而人也把最宝贵阅历经验分享给了AI。

机会还是威胁？

不久之前，一篇名为《第一批因为AI失业的人出现？游戏原画师迎来变革》的文章，引爆了网络。因为AI的出现和发展，不久之前，某游戏外包公司裁员30%，其中大多数是原画师。

现在的AI绘图工具不仅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高质量的插图，还能塑造一些画面或人物的美感和创造力，这几乎轻松达到了原画师长期努力积累的专业技能和经验。一个离职的原画师这样看待AI——似乎AI已经开始真正地威胁到了他的工作岗位。

随着Midjourney等AI产品爆发式的诞生，越来越多的行业开始察觉到了危机感，争议与赞美并存。AI可以做什么？只需简单沟通，就能完成撰写绘画、代码以及翻译、视频剪辑等任务，几乎让人无法辨别机器与人工之间的差异。事实上，AGI（通用人工智能）行业迎来新一轮跃进的同时，很多担心被取代的焦虑感也就油然而生。

而在建筑师榆钱看来，从技术上来说，AI还远远没有到取代人工的水准。“我用Midjourney做过一些封面，用Stable Diffusion做过一些方案的场景，区域的规划，但这东西更偏意象化，我不能把它放进我的工作里。但是如果甲方用这个做一个需求，对于设计师来说，可能会更直观，也明晰很多。”

在榆钱的眼中，AI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。“起初，我会觉得有太多东西要学了，因为它看上去很厉害，似乎要把我的工作替代了。但你用过之后，会发现取代的可能确实有，但不会那么快，甚至不是未来十年内会发生的事情。”单就图形的推演来说，还很难和人形成相似的逻辑，因为AI基于大数据下的学习，使用者发出关键词，而关键词必须得能与库里的资料对应，这中间还涉及一个理解力的问题。所以看似危机感迫近，但事实是距离人的要求还很远。

但是AI仍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高效率，比如在现在的小红书上，我们能看到的AI生成的海报比比皆是。包括很多分析的工作，AI同时带来了事半功倍的效果，比如热能分析、能量分析，空气流动的分析等等。以前可能需要几十个人，区分不同的专业，以后可能五六个人就可以完成一整个项目。

就目前来说，AI的表现也并非一直靠谱。“它像一个职场老油条一样，不管对不对就先给你出一版，你跟它说‘错了’，它再给你来一版。然后你说‘不对’，它说‘对不起我错了’，就这个状态。某今年大火的一种AI聊天机器人也是，我以前问过它一些问题，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。我让它给我列几条法规里面的内容，它张嘴就来，然后我说‘你查了没有’？它说‘对不起我错了’。”榆钱说。

其他行业的从业者也对AI的边界开始有所认识。从事医学翻译的徐杰发现，Al翻译对医学领域的笔译和市面的翻译软件大同小异，只是一个“及格”的分数。而对于严谨的医学来说，一点点谬误都可能是人命关天的，大多数医生即便是阅读文献也几乎不会用它，因为错误率太高了。但是我们都应该清醒地看到，它正在逐渐完善自己。

指尖邂逅AI

AI所带来的改变，是效率的提升，是对于每个人时间的解放。像之前计算机、互联网的出现，解放的不过是你从事机械劳动的时间，让你有更多的机会去进行更有创意的创作。而这也是人类近百年取得了超越过往千年成就的原因。

作为AI行业的从业者之一，蓝厂（vivo）的AI工程师小赵说自己现在已经完全无法适应没有AI的生活，比如说他使用手机就会很依赖语音助手；开车会离不开语音交互和辅助驾驶。工作上无论是写材料、做研究、还是审核文件，都需要大模型帮助进行大量的搜索和文本工作；他甚至用大模型安排每天的工作和日程，而这种算是“用上了就回不去”的改变，正真实地改变着小赵的工作和生活。

虽然大模型目前以网页、APP的形式存在于世间，但较高的使用门槛使其远未走进普罗大众的认知当中。当前正在攻坚大模型研发的企业可以分为几个派别：传统的互联网巨头（谷歌、腾讯、百度等）、专精于AI领域的专家（讯飞等）、硬件制造商（vivo、OPPO、小米等）、当然还有一些应用开发者或科研机构。

这其中，“手机对于大模型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，它出现在生活中几乎所有的场景，距离用户最近且生态成熟，这让手机成为大模型大模型的最佳载体，各大手机厂商也都在这一赛道齐齐发力，而vivo算是其中最努力的一个”，小赵说着。

在此之前，AI在手机上一直处于“大隐隐于市”的状态，更多的是直接将处理结果呈现出来（例如千人千面的信息推送算法），除了像语音助手这样的功能，很少能让人直观的感知到AI的存在。而现在大模型的出现，让AI呈现出一种颠覆式的形态，直观的出现我们面前。

在近代的AI行业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词叫“涌现”。如果说过去工程师是在手把手的教AI成长，教AI如何去做到一些事情，那么如今在给AI输入了足够量级的知识（数据）后，AI开始获得了一些超出工程师预期的能力。这就像是一个学习说话孩子，刚开始只能学会几个单字，但随着不断获取的知识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，孩子突然开始能说出整句话，即便并没有人教过。这就是所谓的“涌现”。而大模型的成长也与“涌现”相关。这似乎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到来，就像是我们看钢铁侠时那位“贾维斯”一样的神奇。而说到实际，如何将这种跨时代的科技缩小到手机的方寸屏幕之间，也成了小赵乃至整个vivo AI研究院努力的方向。

早在2016年，AlphaGo的出现给整个手机行业都带来非常大的震动，人类中最优秀的棋手，数度落败于AI。彼时，vivo就觉得，AI是所有技术创新中最底层的技术之一，是未来的趋势，所以vivo在2017年就开始筹备，并在2018年正式成立了AI全球研究院。同年，vivo成立了图谱研究院，它的使命是通过专业团队去建设用于AI训练的知识图谱体系，到现在为止，整个图谱的数据量已经超过2800T。大概相当于1.6亿册的图书，2.5倍于中国国家图书馆，这种未雨绸缪，其实在手机厂商里并不多见。

“用我们研究院院长的话说，我们希望未来的手机可以成为一个“智能体”，它可以感知识别甚至预测你的意图，然后帮助你甚至替你做出决策，之后调用第三方APP来执行决策，同时管理执行，最后由你来判断度量执行的结果，这样在不断的学习后，你的手机将会成为最了解你的“智能体”。而大模型可以说只是这整条路径的最基础的一小步，实质上它解决的是人机交互中语义理解的问题。”小赵说。

当然，将通用大模型在手机上呈现也并不容易，他并不只是开发一款程序。“手机是一个看似常见却又十分复杂的产品，面对大模型这个全新的领域，我们要考虑的维度非常非常多，除了本身的大模型能力之外，还要兼顾成本、硬件支持、功耗、用户数据安全等等。”小赵解释道。“所以考虑下来，最终解决办法就是我们做了不同参数量级的五个大模型，以满足不同场景下的需求。放眼整个手机行业也没有第二家像我们这么下本了。”

“有了这些大模型并不是终点，我们需要通过大模型去深度调用整个系统里面的各种子能力，其实是对手机系统的一种重构。一方面你需要大模型能够理解你的诉求，同时能够精准调用每个子能力，就像是我们堆砌了一个巨大的积木模型，而我们要随时随地能抽出其中一块。与此同时，还要打通很多外部应用，让打车，外卖这类的软件和大模型完成握手，所以手机厂商所做的大模型本身就是一个生态，而并非功能单一的软件。”小赵讲到，“在我们即将发布的OriginOS 4上，会首发搭载vivo AI自研大模型矩阵，到时也会有一些落地的应用会展示给大家，可以期待一下。”

AI的新时代或许比我们想象中近很多，但AI是否会替代人的担忧同样尘嚣日上。“研发的最终目的，并非是让AI替代人，而是让AI去帮助人解决更多繁重的、事务性的工作。真正做到科技服务于人，让科技释放人无可替代的创造力。”小赵解释。 

对于每个人来说，AI 并不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冲击，相反会解放你的更多时间，因为工作所真正需要的创造力，在我们每个个体的身上。在这个过程中新技术让我们开始思考，什么是真正值得我们去做的？

技术发展的最终目标是能够让全人类受惠。纵观技术发展历史，人类一边创造新的技术，一边又适应这种技术。核能、克隆等技术的发展过程都伴随着各种担忧，但是人类最终会找到所有技术的正确打开方式。

未来已来，属于全人类的AI，正在路上。

（*文中采访者均为化名）

策划丨三联.CREATIVE

作者丨Benjamin

微信编辑、设计排版丨毛思雨

图片来源丨视觉中国、互联网

*文章版权归《三联生活周刊》所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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